晼晚

【高乔】溯春寒18

避雷针

1、前情提要:余杭水患知县忧心,金陵借钱翰林遭拒;

2、一碗狗血,几道天雷;

3、伞哥和小邱上个线,特别ooc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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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后,乔一帆不知是想通了还是看钱塘江水流平静,果真没有再过问翻新河堤一事,每日除了处理公务,便是往江边跑、在衙门就是翻看县志与各种典籍。

高英杰反倒忙了起来,整理文献说起来容易,却要下到周边各地,若只是抄录典籍便罢了,还要去找那有春秋的人、听他们口述并整理成文,更要去粗取精分辨真假……于是总也没找到机会和乔一帆独处。

好容易一次两个人在后园中碰到,可巧四下无人、左右也无事,相对无言呆站了好一会,高英杰正待开口,叶修不知从哪窜了出来:“小乔小高,聊着呢?”

高英杰一下就把想说的话吓忘了。

“先生往何处去?”乔一帆问。

“年兽来了”叶修没头没脑丢下一句,径直往门口去了。

“年兽?”高英杰不解,这才六月初,前后都靠不上呀。

“是苏先生,就是先生的友人苏沐秋,你叫前辈就好了”乔一帆压低声音道:“因为他平时在外游历,只除夕回来,过了上元便走,先生便说他是年兽”。

又嘱咐道:“等会苏先生要是给你什么见面礼或者吃的,一定要慎重!”

这是为何?高英杰忙问。

乔一帆抬手拨弄束发的簪子,面上浮现少年时常见、如今却很少流露出来的窘色:“就是苏先生他……唉!总之你小心便是”。

高英杰只得应了,神情却是十足心不甘情不愿,乔一帆有些不落忍,提示道: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苏姐姐的情景吗?”

高英杰一愣,随即想起那年上巳在柳叶胡同的遭遇,对当时那种无措与尴尬还记忆犹新。“但那与苏前辈有什么干系?”

乔一帆还要点拨,叶修已经牵了匹长毛瘦马走进来,因二人站在芍药花丛前,马经过时便不肯走,停下来吃那叶子。

“都说牛嚼牡丹,你是马嚼芍药”叶修嘀咕着,用力把马拉走,这期间高乔自然是没法私下交谈了。

等叶修把马牵到马厩拴好,又看到一个白衣公子信步走来,到近前高英杰细细看,这公子面目与苏沐橙有八分相似,生得十分俊秀,只是轮廓没那份娇柔,多了几分英气,便知这是苏沐橙的哥哥苏沐秋了。又看乔一帆已经恭恭敬敬行了一礼,忙也行礼,以“前辈”呼之。

“小乔,我给你带了个小礼物”苏沐秋看起来很好相与,温言叫两人不必多礼,又递给乔一帆一个描金绘彩的小木匣,巴掌大小做得十分精致,高英杰却注意到乔一帆双手接过时姿势十分僵硬。

“不打开看看吗?”苏沐秋名字里虽有个秋字,笑起来却如春风般让人愉悦,然而乔一帆两只手都开始发抖,苏沐秋再三催促,才战战兢兢打开盒子——空的,诧异之余不由长舒一口气。

“这位是?”乔一帆的反应想必令苏沐秋十分满意,转而注意起另一个后生。

“晚辈高英杰”高英杰又作一揖。

“到底是大家子出身,这样有礼数”苏沐秋微笑道,却侧身避过这一礼,对方岁数虽小到底有功名在身,又不像乔一帆自己教导过,方才那一拜已是生受。

又道:“我可是常常听小乔提起你”。

这下乔一帆也愣住了,自己心里爱慕高英杰没错,嘴却一直严得很,况且这两年他惦记着不耽误对方前程,更是一味将心事藏起,压根没有提过。

“当然小乔不是故意提的”苏沐秋补充道:“我是听他说梦话叫你名字”,这话自然是他瞎扯,他一年里与乔一帆相处也不过数十日,又不曾同屋而睡,怎会知道他梦里说什么,说这番话纯粹为了捉弄人,傻子才会信。

高英杰便当了一回傻子。

 

“苏先生也很爱捉弄人的英杰你千万别放在心上”苏沐秋刚走,乔一帆就急着解释起来。

“还有那个盒子,你不知道苏先生最擅长奇巧机关,先生的伞就是他做的那伞可大有玄机……”乔一帆还想细说叶修从不离身的大伞有何特别之处,却看到高英杰两眼发直,显然没在听。

过了半晌,高英杰突然笑起来:“一帆,苏前辈说的是真的吗?”

“什么?”乔一帆皱眉。

“就是……你经常梦到我的事”高英杰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。

“你还真信了啊……”乔一帆无奈。

“苏前辈看起来是很可靠的人呀”素来风度翩翩的高公子居然傻笑起来。

得!合着自己方才那番话白说了,乔一帆郁卒。“英杰你自己冷静一下吧”,说罢果真拂袖而去,留高英杰在原地“冷静”。

“一帆,我这话原本两年前、也许是更早以前就应该同你说的,我知道你的心意,我对你的心也是一样。你也知道我们自小一道长大,我眼里除了你从没有过旁人,你放心,我家那头我已打点好了,这几年我朝思暮想、没哪天不记挂着你”高英杰一鼓作气说完,发现眼前人虽也是一身青色,形制衣料却明显不是七品官的服色,定睛一看,傻眼了。

“高兄……”邱非一脸生无可恋,心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。

 

“邱贤弟你听我解释”高英杰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,五颜六色如同开了颜料铺。

“不用解释了”邱非低下头,也不知想些什么,高英杰满怀忐忑站在一旁,一时邱非抬起头,神色竟有几分凌厉:“莫非高兄也在思慕乔师弟?”

“也?”高英杰准确捕捉到这个字眼。

“正是”邱非正色道:“乔师弟与我系出同门、心意相通,情投意合,还请高兄自重,莫要庸人自扰、自讨没趣”。

高英杰如同当头被泼了一桶凉水,一颗心直直沉到底,这些日子自己总见不到乔一帆、便是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;还有当初的不辞而别……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吗?

“要不是见过你作诗时的样子,我真要怀疑那探花是不是你自己考上的了”邱非看高英杰呆若木鸡的样子,忍不住叹道:“方才是我胡说,高兄别见怪”。

“这么说你和一帆不是?”高英杰瞬间清醒起来。

邱非摇头,道:“高兄放心,此事我不会说出去的”。

高英杰还有什么话好说,自然是千恩万谢。

邱非正要走,想了想道:“适才多有得罪,送高兄三个字,若高兄能领会其意,乔师弟……只是时日问题”。

“什么?”高英杰洗耳恭听。

“钱、塘、江”邱非一字一顿道。

“还请邱贤弟说详尽些”高英杰心中尚如一团乱麻,这话也没头没脑的,莫非是要他去投江不成?

“乔师弟现在最大的心结便是钱塘江,若是能解钱塘江水患,他心里其他事只怕也会迎刃而解;便不能,哪怕他心情好些,高兄也多几分胜算”。

高英杰犯难道:“我比谁都想帮一帆,可我于水利上实在一窍不通,何况叶先生也不许我插手呀!”

“那就别去打扰他”邱非收敛神色:“我一介庶民同翰林院修撰说这番话想来是大不敬,可高兄今日所为实在是欠妥。其一,乔师弟正为钱塘一事苦恼,高兄此行难免让他分心;其二,高兄自己也有庶务;其三,花厅里人来人往,若是被有心人看见,高兄让乔师弟如何自处?”

高英杰本就是一时忘情才说出那种话,经邱非一点拨如何不知自己行为失当,况且他原也不是那种只知儿女情长的人,此后便安下心来办差,没闹出什么故事。

 

又过数月,乔一帆面上神色渐渐松快起来,有次在花厅遇见高英杰,倒是主动迎上去打招呼。

“什么事情这么高兴?”看到乔一帆神情不似从前郁结,高英杰也很开心。

乔一帆略以犹豫,便把他带到东花厅一间无人居住的屋子,不多时叶修、苏沐秋与邱非也相继过来。

乔一帆让四人坐下,自己去院中提了一桶水进来,他近来瘦得厉害,提着水桶晃晃悠悠的。高英杰待要去帮忙,乔一帆摆摆手,示意他看房中间一物。

高英杰早在进屋时就看到了,那是一张一丈见方的桌子,上头用木头、泥沙等塑了一座城,街道房屋鳞次栉比,依稀是余杭县城的模样;城外山石树木皆是按比例造就,点缀着几点草皮,十分逼真;山谷田间有几道沟壑,汪着浅浅一层水。

“这就是钱塘江流经余杭与邻县的河段”乔一帆指着那几道沟笑道:“我要让余杭百年内再无水患!”
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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