晼晚

【高乔】溯春寒05

避雷针

1、前情提要:高乔送菜遭沐橙调戏,一帆午睡被英杰轻薄揩油

2、文笔提高难如天,人设崩坏若等闲。

3、自创的打油雷诗又来打酱油。

4、架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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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重五是为端阳,五毒覆出,遍插菖蒲。

端午前后几天书院都不上课,有些学生离京城近的便回家过节了,几个离得远的也商量好在这天聚一聚,于是在最大的酒楼叫了一桌席面,就摆在前庭的老槐树下,再备上诸如粽子咸蛋五毒饼等应景点心并各色时令鲜果,因是节日,破例也能饮酒,只不要喝得烂醉便是。

刘皓剥开一个咸鸭蛋,见蛋白晶莹,蛋黄又油润,心下喜之,便玩笑道:“我要为此鸭蛋赋诗一首”,竟真赋了一首,道:“缥碧东山玉,皙白合浦珠。五彩结璎珞,百味含丹朱。撒盐如沁雪,流脂若燃竹。此物不常在,翘首盼重五”众人笑得前仰后合,都道他是不是饿狠了。

高英杰觉得有趣,一时也赋了一首,却是:“端阳尽日看龙舟,五月熏风暑气微。白玉临江妖魔退,绿丝鳬水蛟龙飞。丰年喜见黎民乐,盛世昌平狼鬼饥。屈子但在应无恙,离骚天问竞朝晖”大家便知这赋的是粽子。

一时刘小别也得了一首七律,说的是五毒饼。众人玩性上来,纷纷都作诗咏端午风物,连柳非都诌了一首五绝,讲的是女子在这一日荡秋千。

众人一一品评,最后皆推高英杰的最佳,刘小别次之,刘皓第三。微草几个学生因喝了点酒,高兴劲头未免显得有些太足,言语中也稍有冒犯之处,嘉世便不乐意了。

“我们的诗是稍逊一筹,可没人交白卷子的呀”贺铭笑道,拿眼角瞟了瞟乔一帆。

“也是”柳非怕是有些醉了,拿尖尖长长的指甲去戳乔一帆的额头:“一帆你太笨了,每次都作不出。”

“会给我们微草丢人的”肖云也不是很清醒,嚷嚷着为柳非撑腰。

高英杰没有喝酒,此刻忙出来解围:“端午风物也就那些,大家都诌全了,本来也没什么可以发挥的。“

“英杰你别拦在前面,你现在护着一帆那是在害他,你能护着他一辈子吗?”肖云自认得理,便不肯饶人。

“一帆你也是,现在我们说你是为你好”周烨柏自以为恨铁不成钢地道:“难道将来到了皇宫大殿上,皇上让你作诗,你也说前人作完了?快点成熟起来吧!”

“你们都别说了!”高英杰奋力拦在前头,边去看乔一帆的脸色。

乔一帆也是滴酒未沾,此刻却恨不得干脆醉倒过去,原来大家平日是这样看他的吗?让微草蒙羞?他从未觉得这样无地自容。

这边嘉世众人看场面不对已经先行离去,柳非不胜酒力已经趴桌边睡着了,肖云和周烨柏还想继续教训,被刘小别和高英杰拼命拉住,嗓门却是越来越大。

“你们在吵什么?”终于王杰希也被声音吸引过来了:“醉酒闹事,成何体统。”

见到院长肖云和周烨柏顿时也清醒了大半,也自悔失言,都向乔一帆道歉,可是说出口的话哪是收得回的,乔一帆自然不会不依不饶,待王杰希和其他人都离开了,他和高英杰一起收拾好残局,高英杰想要开口安慰,也不知道从何说起,乔一帆也没有心情,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看着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诗集,只觉得这些日子的呕心沥血都讽刺得很,他把各种集子诗稿都推到一边,坐在窗前发起了呆。

“雾里寒江远,波上起孤烟。船头人邀月,月眠人不眠。”从黄昏到深夜,乔一帆一直念着这一首诗。他父亲是个落第秀才,在镇上的私塾教些启蒙,虽然于学问上无甚造诣,却一直钟爱诗词,最喜爱的诗人便是王杰希。这首王杰希的五绝是乔一帆第一首会背的诗,可以说他的每一首诗自己不能说倒背如流,但也是滚瓜烂熟。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、不会吟诗也会吟,可作诗哪有那样容易的?

还是我悟性太差了,乔一帆托着腮,透过那一方小窗户看着天上半弯月亮发呆,说起来今年好热呀,好像一个多月不曾下雨了,这样下去到了伏天里会闹旱灾吧,龙抬头那日去和山,沿途经过农田农民都在播种,要是干旱的话就太可怜了。都说南方和北方是相反的,那南方现在一定在下雨吧,如果可以把南方的水运到北方,倒是两下便利。虽说已经有运河了,但那主要是作水运之用,若要灌溉农田,最好在运河之上开凿新的水渠,这却不是一时之功,不若用马车载着水,夏天边关没有战事,马匹必是充足的,也免得它们养得太肥胖,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,要是旱情久了怕是吃不消,况且大旱之后往往又有大涝……乔一帆想着,一时恨不得自己变成那掌管行云布雨的仙人,越想越是热血沸腾,借着月光,提笔便写下洋洋洒洒数千字,写完自己一读,却又是泄气了。

“若是你作诗时也有这般劲头,就不会被师兄们嘲笑了”乔一帆小声叹道,想点起油灯将文章烧掉,想想又有些舍不得,只揉作一团扔在旁边便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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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午过后没几日,嘉世的学生完成了在微草的进修,便告辞返回杭州了。

“三年后见”刘皓笑着告辞。

“说得好像自己下次秋闱一定能中似的”微草众人私下里都有些不以为然,但学习的劲头却是更足了,不希望在乡试中被嘉世比下去。

唯有乔一帆又有些变化,他不再像前阵子那样废寝忘食地钻研诗词,而且似乎就连经义都懒得学习了,每天浑浑噩噩,课堂上常常答非所问;但要说他有什么旁的心思,众人却也看不出,就像行尸走肉、神游天外。

“这个孩子……”王杰希为此也头疼不已,他刚走到庭前,就看到乔一帆靠在槐树下,两眼放空,又是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,高英杰就围着他走来走去,时不时说点什么像是想哄他开心的样子,这几天高英杰课堂上也有些松懈了,想来和这不无关系。

“这样下去不行啊”王杰希摇头,见乔一帆房间就在旁边,信步走了进去,想着或许能发现他如此反常的原因,可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。

又环顾一周,看到桌上揉成团的纸,“连整洁都做不到了”王杰希心里更加不满,展开一看,却是愣住了,“这个孩子……”他又一次在心里叹息,将纸叠好收进怀中,心里生出一个念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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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大眼?哪阵风把你吹来了?”自从上次上巳过后,叶修在竹叶青巷的宅子就没人拜访过,这时看到王杰希来访,也是十分诧异。

“叶前辈多年不见就这样打招呼?”王杰希不动声色。

“别逗了,咱们什么关系,我要是叫你声王贤弟,你还不被吓死”叶修满不在乎道,果然就没有招呼他,自顾自走进前厅坐下了。王杰希便也进去坐在他左首,不说来意,却问:“门前那副对联还是苏姑娘所书?”

“明摆着嘛!”叶修端起茶杯却发现里面没水:“这丫头就爱写个门匾门联,写了这么多年也不见长进。”

“我的字还是很好看的吧”苏沐橙正出来给王杰希见礼,闻言不满道。叶修不置可否,依旧还问王杰希:“王大眼你巴巴的送上门不会就是为了欣赏对联吧,这么喜欢回头哥做主摘了送给你。”王杰希懒得理他,只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给他:“你看看这个?”

叶修展开念道:“久旷未雨大暑平旱之策……”一气看完,又扫几眼,没有说话。“如何?”王杰希问,“字不错”叶修挑眉,却不是看着王杰希说的,气得来倒茶的苏沐橙“不小心”洒了好几滴热水在他手背。

“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”王杰希无奈。

“王大眼我说你别做这种表情,显得大眼更大小眼更小了”叶修埋汰完,却也收敛起表情,正色道:“对策倒不见得多高明,只是这份心难得,能见微知著、又关怀农桑,是个心怀天下又脚踏实地的,我说这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?”

这是说我闭目塞听好高骛远的意思么?王杰希暗自翻个白眼,回答他:“是我的学生所写。”“谁?你那个宝贝徒弟?五岁会作诗的神童?”“是另一个学生,乔一帆,我想你见过”当日即景诗上的画作一看便是叶修手笔,所以王杰希才如此肯定。

“是那个眉眼细细长长,尖下巴,生得很白,有点挂女相的孩子吗?”这话听得王杰希又是一阵翻白眼,乔一帆模样是很清秀,但也不至于挂女相吧,不过他到底没为这事和叶修争辩,只道:“那孩子在微草念书,经义之类的倒还好,就是诗赋上总没有进益。”

“所以你想要我去指点指点他?”“不是指点,是收他入门下,认真指教他。”王杰希回答。

叶修不答,却抬头念道:“蚕丛及鱼凫,开国何茫然,这说的是何地?”王杰希没理他,三元及第的才子不知《蜀道难》,那才是笑话,且看他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。

叶修碰了个钉子,倒也不恼,怡然道:“蜀地自古被称作蚕丛之国,盛产桑树多有蚕虫。《丹阳记》中道‘历代尚未有锦,而成都独称妙’,故而亦被称作锦官城。蜀锦工艺繁琐寸锦寸金,尤以‘十样锦’为贵。”

“这个老狐狸,还没答应办事就先漫天要价”王杰希心中暗骂,面上只不动声色,笑道:“蜀锦固然好,历来也只是用作贡品,或是达官贵人方可得,我一介布衣,哪来这样好东西。”

“也是,一个穷酸教书匠,想来也没什么见识”叶修故意刻薄王杰希,其实以诗中魔道的才名,多少贵人想求他一两篇诗文,什么珍宝没见过。

“你们微草书院教不好的学生就想丢给我,把哥当什么人了?”叶修压下要价的事,说回正题,说起正事王杰希也多了几分严肃:“我原本以为一帆只是于诗词上悟性差些,想着他上京求学不易,便让他呆着多少也能学到些,只是现在发现他有这样的心志,又有这样的天分,若是不多替他做些打算那就是耽误人了。我知道你有济世安民之才,又……总之你能教好他。”

叶修点头:“我确实能教好这孩子,而且也觉得这孩子有些意思,不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书呆子。这样吧,明天我就去你们书院上几天课。”

“我不是让你去书院上几天课”王杰希气急,明知叶修在装傻,却不得不仔细解释:“我想你带走一帆,悉心教导。”

“原来如此”叶修端起茶杯,不动声色道:“那就要谈谈报酬了,怎么说哥也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不是?别皱眉头,你想啊,要是你没把乔一帆教好,那不是毁你们书院的名声吗?以后谁敢把孩子往你那送?”

歪理!王杰希心道,但还是问道:“你要什么?”

“不难,就去找黄少天讨幅画吧”黄少天说起来也算王杰希旧识,工笔美人画得极好。

“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,我都很多年不曾听过他的消息了,叫我去哪里寻他”王杰希心知叶修为难人的兴致又上来了,断然拒绝。

“那就喻文州的一幅字,他总是在京城吧,你们关系也好”叶修道,喻文州写得一手好行书,现在京城礼部任职,但此人写字有个怪癖,一笔不满意就要撕稿子,是以想求他墨宝的人往往需要等上一年半载。

“这个也不行”王杰希知道他是故弄玄虚,索性跟他绕:“你看王杰希的诗如何?”

“不稀罕”叶修面无表情地拒绝了。

尽管知道这话当不得真,王杰希还是有些郁结,不稀罕?自打他开始写诗,还没人这样说过,谁不是奉上千金求着他写一首两首的,自己还不一定给面子。王杰希忍不住开始回首从前,那时候自己真是年少啊,刚到手一二百两银子,一天就能花个精光。和方士谦一起满中原找传说中的叶修,结果被狠狠捉弄了一番,那时候两个人说好浪迹天涯,结果他还是去当官了,自己也开了间小书院教书育人,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吧……王杰希无愧“魔道”二字,思维发散起来端的是天马行空。

“咳咳”叶修看出他走神,出声打断:“想什么呢两只眼睛都快一样大了。”

王杰希扶额:“既然你嫌弃在下的诗,那也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,都说礼轻情意重,不如这样,我将微草书院里的槐树枝折一支给你,现下槐花开得正好,榆槐作荫、桃李成蹊,意象绝佳……”

“我们还是再谈谈蜀锦”叶修面无表情地打断他。
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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