晼晚

【高乔】溯春寒11

避雷针

1、前情提要:高公子拒结鸳鸯侣,戴小妹笑谈意中人。

2、雷,ooc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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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邱师弟我过来了”高英杰先听到有些熟悉的清淡嗓音,再看到不远处一个少年跑过来,一样的粗布短褐,只是斗笠戴在了头上,待他到了近前,两个人却是都愣住了。

“一帆!”高英杰诧异之余还有些惊喜,他本以为至少要到了杭州才能见到乔一帆,五年不见,他除了个头高了不少倒也没太变化,只是嗓音多了几分男子的成熟之意,这才一时没听出来,只是觉得耳熟。

“英杰?!”乔一帆除了这两重情绪外却还有一丝自惭形秽,分别是高英杰还是圆脸圆眼睛半大孩子的模样,如今面目和骨架都长开了,着一身月白绸衫、头戴白玉冠,端的是长身玉立、剑眉星目,在这田头陇上有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,气度风华真如谪仙一般。反观自己,衣衫这样便罢了,在田里劳作了半日,满头满身的汗水也不知有没有沾泥、鬓发皆凌乱和斗笠上伸出来的篾条缠在一起、口中还衔了根草……想到此节他连忙把草吐掉,却发现这样更不对了,一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。他平时倒也不怎么注重打扮,只是不想这幅样子被高英杰看到。

“你们认识?”那第三个少年看着这场面,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“嗯”乔一帆忙收敛起那点心思,介绍道:“英杰,这位是我的师弟邱非;邱师弟,这是我从前在微草书院的朋友高英杰。”

“原来是乔师弟的故友,幸会幸会”邱非年纪比乔一帆要小,待人接物倒是老成些,高英杰也忙见礼,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都称对方是师弟,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,邱非看着是小些,只是这拜师学艺却不以长幼序齿……正思索间,又有一人牵着头青牛过来,和邱乔二人一样行头,只是背后背了柄大伞,那人道:“小邱小乔,你们是不是在偷懒?”声音却懒洋洋的带着几分调侃之意。

邱非与乔一帆当下恭谨道“先生”,来人自是叶修无疑,叶修整了整斗笠,却也看到了高英杰:“这不是微草书院的……那个谁吗?”“晚辈高英杰见过叶修前辈”他在王杰希处知道了乔一帆是跟着叶修学习,对这位名满天下的才子也是十分恭敬。

叶修点点头,笑道:“既是有客来了,今日就先歇着,回去吃饭吧”说着径自坐到牛背上让牛驮着他走,还不知从哪掏出一支短笛吹奏起来。邱非一个人走到最前头,高乔二人自然落到了后面,高英杰很自然地像小时那样去牵乔一帆的手,却被他闪开了,一时楞在那里。“我手有点脏”乔一帆解释道,在衣服上擦了又擦,才主动去牵高英杰,并向他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:“这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去服徭役或经商了,村子里只剩些老弱妇孺,因此开春了先生有时候带我们来做些农活,就在村头赁了间屋子。”高英杰连连点头,心思却不在他说的话上,乔一帆的手比小时候更瘦,手心多了几枚薄茧,虽是干了大半日农活,温度却比自己的要凉一些,触感如同未经琢磨的璞玉,他不自觉就拿手指多摩挲了几下,不知对方可有察觉,说着话一时就走到了村头,苏沐橙已做好一桌子菜候着,因高英杰是不速之客,又临时拿鸡蛋炒了个菜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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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户人家的礼仪是食不言,但叶修这显然没这份规矩,两个小些的更是闲不住,只见邱非举箸夹了些苦瓜到乔一帆碗里,嘴上还道:“乔师弟,此物清心明目,春日里容易燥热上火,多吃些”,乔一帆笑了笑,也夹了一筷子青菜给邱非,云淡风轻道:“邱师弟,今年秋闱,师兄祝你青云直上”,邱非不喜欢青菜却也不推辞,只挑眉道:“那师兄也祝乔师弟在乡试中独占鳌头”说着给他夹了个鸡头。乔一帆有些挑食,内脏头尾是一概不吃的,皱皱眉头,却又往邱非碗里回敬了把炒糊的豆角……二人你来我往,不亦乐乎,叶修和苏沐橙都是见怪不怪的,仍旧边吃边聊,高英杰端着饭碗却是一口都吃不下。

从前乔一帆在微草时性子最是谨小慎微,就是师兄们开他玩笑也只是唯唯诺诺一笑而过,哪怕关系亲近如高英杰,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和人相互调笑,进行无伤大雅的恶作剧。看来一帆跟着叶修前辈真的很开心,高英杰打心眼里为他高兴,却又有一种淡淡的失落。

“英杰你怎么了?”乔一帆却是注意到了高英杰端着碗发呆的模样:“是饭菜不合胃口吗?乡下就这样,粗茶淡饭的……”看高英杰依旧没有反应,又问道:“不舒服?要不喝碗汤?”说着盛了一碗汤,舀一勺吹凉了送到他唇边,高英杰下意识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——他们从前在微草,偶尔有个头疼脑热让对方喂饭喂药都是做惯的,可如今两人都是二十左右的男子,这举止看起来就有些过于亲密了,待他们发现其他三人瞠目结舌的表情,脸上都是一热。

“我自己来……自己来”高英杰忙不迭接过碗。

“我吃饱了,去收拾……”乔一帆往后厨跑。

“吃饭吃饭”叶修打圆场:“都愣着干什么,是不是嫌饭菜不好吃,不过沐橙啊,煎蛋醋放多了,汤可也烫了点啊”。

高英杰恨不得把脸埋到汤碗里,叶修前辈,您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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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家小院只有四间房,原本高英杰算客应该单住一间,可他不想麻烦大家,只和乔一帆挤一挤便罢,两人洗漱完毕,也没别的事情可做,就窝到塌上说话。

“一帆,我看了你写的文章”高英杰笑道:“你现在好厉害。”

“英杰你就别笑话我了,你才厉害呢,那篇《至日登楼赋》已经到处有人在传唱了,我前几日还和邱师弟说要抄了做个扇面呢。”

“那不如我亲自给你写吧”高英杰听到他喜欢自己的文章也很开心,乔一帆点头:“那是再好不过了,谢谢。”

“我们之间说什么谢”高英杰道,又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。

“挺有意思的”说起这些乔一帆也很有兴致:“先生教书不囿于四书五经,兵书、史策、农学、工艺等都让我们学着,又说要‘知行合一’,因此不时带我们出去游历,除了种田之外,木工、泥瓦匠还有小生意什么的都做过。”

“好厉害”高英杰惊叹道:“那明天你们下田我可以跟着去吗?”

“很辛苦的”乔一帆小声道,有些担心。

“我不怕辛苦”高英杰坚持,乔一帆便不说话。

万籁俱寂,在空山新雨后或许让人心旷神怡,此刻却只能放大某些情绪,高英杰感受到自己的血脉,像黄河呼啸着流过壶口瀑布、卷起波澜滔天,于浪潮里蒸腾出热浪,“一帆啊,你觉不觉得有点…热”他踌躇着开口。

乔一帆也没睡着:“是南方的春天比京城热吧”,说着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两寸,行动间被子掀起点缝隙,灌进来一丝凉风,高英杰顿时清醒不少,又觉得有些不足,于是又朝着乔一帆挨了过去:“刚吹了些风,好像有点冷”。

“嗯”乔一帆小声道,两人又无话,不多时高英杰又推他:“一帆,好像还是热”,于是又朝外挪了挪,如此重复数次……“英杰,我快掉下去了”乔一帆无奈道,他本来就睡在外侧,几番折腾下来,虽是侧着身子,却也有小半边到了外面。

“啊啊抱歉”高英杰心下有些内疚,伸手去拉乔一帆,情急之下力气难免大了些,竟直接把人扯进了怀里,嘴唇堪堪从他鼻尖上擦过,春日里寝衣单薄,他握着乔一帆的胳膊也觉得滚烫一片。

“英杰,你是不是不困”乔一帆忙握着高英杰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,想想却没有放手,只稍稍拉开两人距离。

“嗯”高英杰其实有无数的话想跟他说,只是不知道他想不想听。

“我也不困,跟我说说你这次出行的见闻把”乔一帆起身点亮灯。

乡下照明用的油灯,火星只有黄豆大小、光线忽明忽暗,两人皆看不清对方面容,心中反而宁静不少。

于是一个说“胡天八月即飞雪”,一个道“秋尽江南草未凋”;一个说“九曲黄河万里沙”,一个道“钱塘自古繁华”;一个道“巴山夜雨涨秋池”,另一个道“夜山秋雨滴空廊”……

至于大漠孤烟、春江水暖;落木萧萧、秋水迢迢;三峡星河、富春秋暝……二人这些年见识也长了不少,口才也精进许多,便停不下来,分别的五年时光,在言语间交织,细细密密结成一张网。最后不知哪一个先睡着了,另一个却悄悄拿手抚过他的眉眼,不多时也睡去。

房屋老旧,窗棂也糊得不牢,便有一丝丝风溜进来,吹灭了将熄未熄的灯火,在屋子里打了个旋,发出悠悠的呜咽,
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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