晼晚

【高乔】溯春寒21

避雷针

1、前情提要:进京途中遇刺,高英杰诈死换来乔一帆真情流露,二人终于携手;

2、ooc,以及似乎卡在了不太合适的地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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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晚了呢”高英杰喃喃道,将乔一帆又向自己怀里拉近一点。

“嗯,天晚了”乔一帆应和,勾着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,高英杰的外衣在之前的打斗中已经全破了,索性全换了一身,今年刚制好的夏衫此前一直收在箱底,染了一身杜若与辛夷的馥郁,沁人心脾又让他昏昏欲睡。

总之两个人都没有放开对方的意思,尽管荒郊野外并不适合过夜,尽管即使是夏夜里晚风也有些凉,尽管这个姿势抱久了其实很别扭,尽管他们一天都没怎么进食。有情饮水饱,此刻怀中人就是天地万物,谁还在意那些。

好在夏日白昼长,未到卯时已见晨光熹微,昨日打斗时拉车的马受了惊跑了,但那毕竟是匹训练有素的好马,天亮时已经寻回了主人身边。不过马车却完全损毁,两人只能收拾几样细软共乘一骑。

“我带你回金陵的家好不好”马是高英杰带来的,自然由他操纵,乔一帆身子没好利索,就坐他前面,说话时耳鬓厮磨。乔一帆有些脸红,仍拒绝了他:“我想侯爷和夫人未必想见我吧”。高英杰黯然,他当然清楚父母虽然默许自己的事,却不会大度到让他带人登堂入室。

“还有车夫的命案要报官呢,我们去镇江好吗?”乔一帆握住高英杰环在自己腰上的手,捏了捏他的手心以示安抚,其实最近的是江宁,但江宁和金陵太近了,高家又那么有名,难免不会有人通报到高英杰家里去。

“嗯”高英杰知道他的意思,也明白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,闷闷地答应下来,只是把对方抱得更紧了,凑在他耳边又道:“不去我家便罢了,有个人你是一定要和我去见的”。

“好”乔一帆笑道,他知道高英杰说的是王杰希。

一时两人到了镇江,刚到衙门便得知刺客已经被抓住了,原来他害怕失了手被雇主报复,索性自己去自了首,买凶杀人的是乔一帆在余杭惩治过的一家赌坊老板,不过是狗急跳墙、垂死挣扎罢了。

于是二人没有多做停留,去医馆给高英杰治了手,修整两天,又继续往京城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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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个月后,高英杰和乔一帆到了京城,站在微草书院门外时已是黄昏时分。

“一帆,你三年多没回来过了吧”高英杰一边将马拴在门口的树上一边叹道,庚辰年会试前乔一帆在书院住了几天,后来便远赴余杭,连京城都不曾来过。

而乔一帆只抬头忘着门口王杰希手书的“微草书院”四个大字出神,半晌方道:“上任前曾向院长辞行过的”又问:“门上的牌匾是何时换的?”“没有啊”高英杰还在京时常去探望王杰希,并未发现牌匾变过,然而抬头一看,和从前果然不同。

“院长的字越发超逸了”高英杰叹道,从前那块匾额还是乔一帆跟叶修去杭州那一年换上的,现在这四个字和那时相比力道收敛了些,却又透出些诗中魔道少年时的奇诡来,还隐隐有几分出世之感,想必他离京一年多院长的心境又有变化。

“槐花也开得正好呢”乔一帆看高英杰沉思的样子,怕他多想伤感,忙指给他看伸出院墙的几枝槐枝,那花垂垂累累如堆雪一般,把枝头压得弯下来,香气更是浓郁:“从前夏天我们最爱坐在这棵树下面看书了”。

“是呀”高英杰笑道:“那时候你总作不出诗来,急得哭鼻子”,乔一帆早已找到适合自己的路,对年少时的失意并不介怀了,高英杰正是知道这点,才能很轻松地在他面前调笑,换来身边人在自己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。

还想再打趣他几句,门突然开了,王杰希说了句“进来吧”,就自己转身向院内走去。他早就听到门外动静,原本打算等人叫门,谁知两个人居然就开起玩笑了,他担心自己再不出面,明日就会传出诸如“两位朝廷命官在书院门口打情骂俏”的新文来,这才先开了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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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院长,我带一帆来看您了”高英杰牵起乔一帆的手,跟着王杰希向院内走去,正值暑期,书院里学生都放了假,其他老师也不在,只王杰希一人住着,四下一片静谧,连虫鸣声似乎都比别处来得小些。

王杰希心下本就有三分准备,又听得他说的是“带一帆”而不是“和一帆”,加上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,哪里不明白是什么事,微微颔首,笑道:“我知道”。

只有乔一帆很不自在,他从前出入微草书院的身份都是学生或前学生,可看今日情形,倒像是高英杰带着家眷来拜见师长,这念头着实让他脸红耳热。

王杰希又道:“十年前我看着你们就不对劲,以为分开数年便好了,谁知到底有今日,可知自古姻缘天定,人力谋求无用”他心底坦荡磊落,因而毫不避讳向学生坦白从前的想法,高英杰和乔一帆也皆是光风霁月之人,听到这话也无丝毫介意。

王杰希又转向高英杰道:“英杰,你是重情之人,为师希望你今后勿要耽于情爱,因私忘公”,高英杰忙表示自己绝不是只知儿女情长之人。“我知道你不会,只是略提醒一句”又吩咐他去打扫自己的卧房:“我书柜中有一只红木雕的菱花盒子,做完事情将它带过来”,高英杰虽不知他用意,仍领命去了。

王杰希看着高英杰走到后院,才缓缓对乔一帆道:“一帆,从前你在微草书院,我待你不好”。“院长何出此言”乔一帆忙道:“是学生自己愚钝”。

王杰希摇头:“你虽于诗赋上不行,全因你天分不在此,我却没有及时发现,还以为你没有才华,若不是偶然遇到叶修、又看到你所作策论,恐怕当真要误你一世”,乔一帆十分惶恐,忙又劝解。

又听王杰希道:“虽然一帆今日有所成就,我助益不大,毕竟有三四年师生之谊,可当得起你一拜?”

乔一帆不明其意,但听到这话已经跪了下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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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孩子”王杰希叹道,伸出手想去抚摸他头顶,半道又缩回来,却道:“我方才叮嘱英杰不要因情忘公,却没对你说,因为我知道你性子严谨,断不会这样。所以我要对你说的是,也不要只记着公务,冷落了英杰”。

顿一顿道:“这话原本该由父母嘱咐的,可你们这般……我少不得僭越了。英杰他自小待你如何,你必然也是知道的,你们刚在一起,自然千好万好,可若往后遇到些什么事情,英杰必然是将你放在第一位,你也要如此待他才是”。

又道:“这些粗浅道理一帆你自然是懂的,也一定会这样做,不过英杰是我看着长大,因此多说几句罢了”。

乔一帆自然明白王杰希的用心良苦,因为叶修待他也是这样,忙再三应承。

“好孩子”王杰希终于笑起来,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乔一帆:“快起来吧,一会英杰要回来了,还以为我为难你”。

乔一帆便起身,不多时高英杰果然捧了个盒子过来了。王杰希把两个晚辈叫到跟前,打开盒子,朱红的锦缎上并排放了两枚羊脂白玉,质地自然是上好的,且光泽极温润,一看便是很有些年头、被摩挲过无数次的古物,上头雕的是大雁,雕工精美无比,且与玉本身沁色相得益彰,饶是高英杰那样好的出身,这样的美玉也不曾见过一二。

“这是王家的传家之宝,我既无妻儿,素日又把英杰当自己子侄一般,便与了你们”王杰希笑着将盒子递过去,但玉佩太贵重,因而无人敢接,知道王杰希皱起眉头说这是师命,高英杰才战战兢兢接过来,毕恭毕敬捧着。

“大雁好,既有凌云之志,又是忠贞之鸟,正配你们”王杰希笑得开怀:“我就祝愿你们像这对鸿雁一般”。

高英杰与乔一帆再三谢过,又看到在灯光下王杰希鬓边已有几丝白发,再想到门上匾额字迹变化和他语气中些微萧索之意,两下都有些不忍,怕他一个人冷清,便说今夜想歇在书院内。

“胡闹!”王杰希沉下脸:“英杰你自己在京城有府邸,便没有家眷,也该先回去。一进京也不沐浴更衣就来拜见先生已经很没有道理了,断然不可留宿”说罢脸色稍霁:“我知道你们好意,想陪着我,可我哪里就到那般地步了”朗声笑着大步走到月下,吟了两句诗,举手投足间仍是风采依旧。

二人对视一眼,心道院长的心思远非自己所能揣测,便辞别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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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微草书院的门,牵着马慢慢走。

“一帆,你在京城还没有房子吧?虽然柳叶胡同算是兴欣的产业,到底很多年没人住了,不若暂住在我府上”高英杰说着有些赧颜:“算来我那里还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”。

乔一帆胡乱点头,手却摸着袖子里王杰希送他的东西,那是个红色的小荷包,里头的东西摸着依稀几个是吉祥花样的金银锞子。“怎么跟新媳妇见公婆似的”乔一帆想着,脸上也是红红的。

好在夜里看不清,一时二人到了高宅,还是高英杰在中进士那年置下的一间三进三出的宅子,地方倒不是很大,果然是按乔一帆的喜好布置得古朴天然,无甚富贵之气,因是夜里也没有细细游赏,高英杰离京时留了几个仆妇随从在京里,倒是把宅中院内打理得十分干净且井井有条。高英杰自己住正房,原要邀乔一帆一起,他再三推辞,便开了东厢给他住。

接下来几日便是沐浴焚香、撰写奏疏,等皇上召见。

觐见后圣旨下来,二人皆有功。

高英杰进了正六品侍讲。

乔一帆提出治水之策有大功,封了工科都给事中,虽仍是正七品,但权利极大,连尚书都要给几分面子,此外还赐了黄金百两、明珠十斛。

高英杰与乔一帆同年好友与昔日微草同窗很多都在京中任职,见二人回来又得了赏赐,便起哄要办“烧尾宴”庆祝升迁,少不得又选日子请名厨在家中热热闹闹操办了一番,等将客人都送走,戌时已经过了,各自沐浴更衣后,一道在庭中散步。

宅子外围种了一圈竹子,隐着几道曲栏,格外清幽,内庭则遍植晚香玉,此外就只有各色不知名香草,点缀着些珊瑚果子,蘅芷清芬、天然可爱。

“英杰你真是有心”乔一帆还记得多年前的午后戏言,心下十分感动。

“你说的话怎么能忘记”高英杰笑道,低头看乔一帆,后者坐在一株晚香玉旁的石凳上,半低着头,眼睛却向上瞧着自己,含着三分笑意——他原本就是温润端方的性子,现在这般姿态更添了几分柔顺。

真是怎样爱眼前这个人都不够,高英杰心想。

月光如水如银洒在乔一帆脸上身上,一张秀致的脸孔静若冰壶凝露,白如霜裳缟素。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映着清澈眼波如同吹皱一池春水,在高英杰看来仿佛他把整个西湖的水光潋滟装在眼里带来京城一般。

“玉碗盛来琥珀光”高英杰喃喃道。

“什么?”乔一帆听得不真切,抬起头时几颗稀疏星子落进眼里。

“一帆,我好像有点醉了”高英杰声音轻如叹息,俯下身子去亲他的眼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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碎碎念

感受一下叶先生和王院长做岳父(公公)的差距吧,老叶空手套媳妇茶红包都不发一个,老王则把传家宝都送出去了。这个事迹告诉我们女婿是用来压榨的而儿媳妇需要疼爱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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